著名珍邮《蔡伦像》的传奇身世

龙武生

蔡伦“公元前？”的传奇

　　中国古代四大发明之首的造纸术的出现，促进了人类文化的传播，是中华民族对世界文明的巨大贡献。中、外尊纸的发明者蔡伦为“纸的父亲”、“纸神”，称其纸为“蔡侯纸”，其向汉和帝刘肇献纸的公元105年，被举世公认为纸的诞生年份。

　　中国邮政1962年发行《中国古代科学家》（第二组）纪念邮票1套8枚，8-1为蔡伦像，8-2为造纸术。

　　蔡伦生于东汉中期，但具体年份失考，学术界有关其生年均以“公元？”表示，《蔡伦像》邮票上亦以“公元？”这一通常的方式标注。不料，在邮票绘制阶段，设计人员手误，在“公元”后多缀一“前”字，于是，“公元？”成为“公元前？”，如此一来，蔡伦的寿命陡增至少121岁之多，这在科技发达的今天也是不可能的，这是一个原则性的重大失误。（更多精彩，尽在《中国集邮报》。请到邮局订阅《中国集邮报》，记住邮发代号：1—164。）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重大失误，直到正式印刷之前的邮票打样时才被发现。怎么办？重新制版来不及，显然也不可行。经技术层面再三研究、比较，刮去印筒上的“前”字，成为当时唯一能够采取的补救措施。当然，生生刮去一个字，稍稍有些不自然，凭空少了一个“前”字，“公元”下边必然留有一个字的空白位，然而，两害相权取其轻，当时境况只能如此，舍此无他。好在标注字体原本不大，只有小米粒般大小，并不显眼。这一因修版刮字造成的差异，一般人不刻意关注，并不易被发现。“前”字刮除完毕，印版抓紧上机，《中国古代科学家》邮票迅即开印。

　　1962年12月1日，纪92《中国古代科学家》（第二组）邮票如期发行。拿到新邮，尽情欣赏，认真解读，甚至在高倍放大镜下再三审视、辨析，是集邮者必做的功课。

　　果不其然，有细心的集邮者无意中发现，8-1《蔡伦像》邮票竟然有两种版别：一种生年标注为“公元？”（图1，正票），另一种则为“公元前？”（图2，错票）。一字之差，天壤之别，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同一枚邮票却两个版，这是不应该、不正常的事。

　　经过收集、整理、研究，集邮者初步确定，“公元前？”量少，极为罕见，应为错版无疑。于是，有人从集邮公司或集邮门市、集邮柜台多次购买纪92套票，或从邮政业务窗口购买通信用《蔡伦像》单枚零售票，希冀有所获。然而，再未见1枚“公元前？”。

　　事后，通过相关资料披露人们才知道，“公元前？”错票率仅仅1%，无怪乎，“无意插柳柳成荫”，“有意栽花花不发”，当年彼时无意之中偶然得到“公元前？”者希冀再次斩获这一错票，当然犹如太平洋捞绣花针、撒哈拉沙漠找一粒珍珠般希望渺茫，岂能轻易如愿？

　　尽管邮政柜台正在销售作为通信邮票的《蔡伦像》单枚票，尽管面值仅仅区区4分钱人民币，限于当时个人收入低下，并无集邮者购买《蔡伦像》整版票。有心人不善罢甘休，通过邮局熟人刻意寻找“公元前？”，上海市集邮分公司得悉这一情况，迅即向上级汇报。

　　种种迹象表明，纪92《中国古代科学家》8-1《蔡伦像》邮票“大有玄机”！邮电部接到相关报告，感到事关重大，遂紧急电令全国各省市邮电管理局：严格检查纪92《中国古代科学家》邮票，按套出售的纪念邮票中，8-1《蔡伦像》邮票中如有“公元前？”，务必以“公元？”换下；同时，将《蔡伦像》邮局全张版票中的“公元前？”这一枚邮票单独撕下，密封上缴邮电部，严禁外流。部令虽严，但之前已售出的纪92套票和8-1《蔡伦像》零票中极少量的“公元前？”错票因已流入民间无法追回。

　　纪92《中国古代科学家》纪念邮票（第二组）以影写版印制，印筒由两块印版组成，印筒滚印一周产生一个印刷全张，将印刷全张一切为二即为供邮局售卖的邮局全张邮票成品，集邮界统称邮局全张为“版票”。“公元前？”错票即产生于其中的一个印版（一个邮局全张，图3）之中，另一个邮局全张则无，均为“公元？”正常邮票。

　　时过境迁，半世纪后的今天，依然令人费解的是，如果说印制前邮票图稿的审批通过是“三堂会审”，印制后邮票成品的检验出厂则是“关隘重重”，然而，“公元前？”这一重大疏忽乃至失误依然“过五关斩六将”，公然出现在邮局柜台售卖的“蔡伦”邮票成品之中。

　　尤为蹊跷的是，开机印制之前，作为这一失误的最后一次补救措施——刮去印版上的“前”字，一共两块印版，每版50个票图，一块印版上的50个“前”字悉数正常刮除，而另一块印版其中第16号票位上的“前”字，不知出于何种原因竟然被漏刮（图3），且悄无声息、自始至终未被发现。

　　按说，印前发现问题，采取修版补救措施之后理应复查，如果复查，应能发现“潜伏”于16号票位、诞生于“公元前？”的这位“蔡伦先生”！然而，所有这些，只是有关部门的事后总结和广大集邮者的猜想。至于是否检查和复查？如何检查和复查……这些历史尘埃之下的印痕，今天已经模糊不清，因为当时情况绝难复原再现，故而真实原因难以查清。最终的历史史实是，第16号票位漏刮“前”字的那块异常印版与另一块全部刮去“前”字的正常印版一同上机，纪92.8-1《蔡伦像》与该套其余7枚邮票同时开始印制。

　　于是，“诞生”于公元前某年的“蔡伦先生”不动声色地来到了人间，而为了将其“召回”，当时邮电部急电通令全国，邮电系统因之骤忙，为之做了大量的工作。但极少数“公元前？蔡伦”未能“接旨返京”，于是，新中国珍邮系列有了蔡伦“公元前？”，只因这一“前”字，引无数邮人“竞折腰”，当然，这是后话。

　　“文革”后，集邮活动恢复。1981年，天津市集邮部门清理封存已久的库存老“纪”、“特”邮票出售，不想，其中竟然有含“公元前？”错票的版票（不知封存的该部分邮票1962年因何未能落实原邮电部“单独撕下，迅即上缴”的紧急电令）。由于1981年集邮业务刚刚恢复，公司员工业务生疏，加之时隔近二十年，邮电部原关于“公元前？”的紧急电令自然无人记得，人们甚至没有“蔡伦错票”这一概念。于是，含有“公元前？”错票的纪92版票堂而皇之却又浑然不觉地出售给了集邮者，总计数量十多版。

　　事情并未到此为止，在出售纪92《中国古代科学家》（第二组）套票时，让人出乎意料的情况再次发生：1300多套邮票中的26套中的8-1《蔡伦像》竟然为“公元前？”。即《蔡伦像》“公元前？”错票再次流出26枚。天津一地正规销售渠道流出如此之多《蔡伦像》“公元前？”错票（版票、单枚票），令人为之震惊。

　　纪92.8-1《蔡伦像》邮票计划印量300万枚，理论上“公元前？”错票有3万枚，但因发行后发现及时，绝大部分被邮电部急电通令收回销毁，只有极少数在部电之前已售出及“文革”后疏忽再次售出者，侥幸留存民间被集邮者收藏。依据销毁数量推算，减去通信使用等自然损耗及相关数据，专家测算含有“公元前？”错票的《蔡伦像》版票存世量约几十版，至于《蔡伦像》“公元前？”错票单枚票（含新、销票及各种形式的双连、方连等），总计存世量则约千枚。

　　“公元前？”错票首次亮相拍卖会是1988年2月，香港鉴珍拍卖会一件新横双连“公元前？”（一错票一正票）以4500港元成交。含“公元前？”错票的版票的首次亮相是1998年国内嘉德春拍，底价8万元却流标。而与此成鲜明对比的是，当年11月中邮大地第四期月末拍卖会则以8.9万元拍出。

　　1981年4月，美国一位邮商在拍卖目录上如此描述“公元前？”：“1962年4分《蔡伦像》邮票全张50枚包括1枚‘公元前？’错体票孤品（unique）……”事实上，此说未免夸大其词、“言过其实”，蔡伦“公元前？”并谈不上“孤品”，但蔡伦“公元前？”的珍罕性及老外对其珍视的程度可见一斑。

　　纪92.8-1《蔡伦像》“公元前？”集设计失误、纠错失误、检验失误、销售失误……已知、未知多种因素于一体，又因为是新中国第1枚正式发行后被部令急电正式收回（注：不同于未发行、撤销发行邮票或样张、图稿等邮票资料）的错票，因而成就了它的“传奇”身世和经历，因而成为了新中国乃至世界著名珍邮之一。

　　（来源：中国集邮报　 作者：高华）

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