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秀方：一枚花钱一个故事

龙武生

身有光明异形花钱

麒麟送子花钱

镂空母子雀踏梅花钱

星宫龟鹤花钱

加官进禄重轮花钱

积金非宝一艺遗业花钱

身如药树万病不侵花钱

严秀方收藏爱好者，爱好古币和花钱收藏，收藏有宋代以来的花钱200余枚。本版摄影 张东
　　陈若茜  来源：东方早报艺术评论
　　严秀方祖籍广东，从父辈开始便迁居上海，所以他在收藏圈子中，人们都亲切地称呼他为“老广东”。“老广东”同太太至今居住在一间老公房内，收藏几乎挤压了他们所有的生活空间：不足20平方米的卧室，床、衣橱、书桌、柜子放得满满当当。十几个盒子和收藏簿则高高摞了一地，翻开盒盖子，鲜黄的绒布面料上显目得裱着一枚枚花钱。
　　“好在我的藏品体积都很小，否则像我家这样的斗室实在难以容纳。”严秀方说。他对藏品的收纳细致而有条理，从宋、元、明、清一直到民国的花钱，按照年代和功用的不同，分类收纳于不同的盒子内，对于一些颇具特色的花钱，他又用红色的绣花线穿过花钱中间的孔将其固定于黄色绒布上，便于展示和欣赏。
　　据严秀方介绍，他从1979年开始收藏花钱，至今数量已不下200枚，其中既有珍品也有普品，不过普品多珍品少。 因他最早是从收藏古钱币开始的，因而他收藏的古钱币数量也不菲，可能多达几千枚。“最初是在家里找东西，无意间发现什物架下有几枚古币，古币上铸印的小篆字挺不错，就收存在盒子里，闲时拿出来玩玩。过了2年去乡下办事时，又从亲友那里见着十几枚，从此开始收藏古钱币。”
　　“从古钱币收藏到花钱收藏是一个很自然的过渡。”严秀方说，因为花钱是中国古钱币的分支，具有钱币的形状只是不作货币流通，所以很多古钱币藏家也会收集花钱。花钱最早出现于汉代，历代官方和民间都有铸造，主要用于镇库、开炉、祝寿、赏赐等，因其铸有图案花纹故称之谓花钱。花钱可分为无字花钱、吉语花钱、钱文花钱、生肖钱、神灵仙佛花钱、棋琴马钱和邻国花钱等。
　　“我刚开始收藏花钱，它还是一个冷门的品种，古玩市场上的花钱只需花几元到几十元就能买到，且少有人问津。我之所以选择收藏花钱，是对花钱图案上的历史典故颇为着迷，一个花钱一个故事，而且花钱要么是传世的，要么是土出的，属于不可再生品，将来也只会越来越少。”
　　严秀方的收藏经历与现在新富阶层的收藏截然不同，他亲历了中国古玩收藏市场从无到有的变迁，他形容自己最初是打着手电筒逛鬼市，后来又是每逢双休日雷打不动逛地摊和古玩市场的千千万万收藏大军中的一员。上海的古玩地摊，从福州路、福佑路、东台路、人民广场到城隍庙一个都没有少去。哪怕是一年一度去苏州扫墓，回广东探亲，也不会忘记去当地的古玩市场转一圈。
　　严秀方说他最惬意的时刻，就是晚上嘬两口小酒，把玩一下白天从各处古玩市场搜罗来的“战利品”。赏析完毕就放到床底下，第二天便不再多想它。日复一日竟积累下了如此多的古币和花钱。
　　不过作为普通的工薪族，虽然能够省下几个子儿去买花钱，此外显然也已无更多的闲钱。“我从1960年进厂，1963年满师拿42块4毛，一直到1971年，十余年没有加过工资。1972年工资加到53块，一直到1980年才加到64块。”
　　收藏于他而言算一个蛮奢侈的爱好，因而他对每一次的买卖、交易价格都记忆犹新。“我在1990年花80块钱买过一枚清末民初的麒麟送子花钱，超过他当时一个月的工资。当时的2分钱可以买一大摊鸡毛菜，200块钱可以买一辆永久自行车还有盈余；360块可以买一套家具……”
　　麒麟送子花钱现在依然保存在他黄丝绒的盒子里，直径约9厘米，比一般花钱略大。图案是浅浮雕，一个小童子坐在麒麟上，四周环绕着祥云。“这个花钱是古代妇女的吉祥物，寓意早生贵子，通常是挂在蚊帐上面用来求子的。”
　　“花钱是用来悬挂和佩带的。比如镇库钱是过去挂在钱库上面用来压邪，庙宇钱是挂在寺庙里，包裹钱是挂在婴儿的包裹之上求吉利。”严秀方边展示边介绍。比如他收藏的一枚孝子花钱，上面的图案讲的是二十四孝之一“孟中哭竹”生笋的故事。孟中少年丧父，母子相依为命。一日母亲病重，想吃竹笋煮汤。但时值严冬，哪来鲜竹笋？孟中独自一人跑到竹林里，扶竹哭泣。他的孝心感动了天地，一会儿冰雪融化，草木转青，地上生长出了竹笋；这枚花钱的另一面图案刻的是另一个二十四孝中“王翔卧冰”求鲤鱼的故事。也是母亲重病要吃鱼，冬天河上都结冰了，哪有鱼？王翔就跑到冰面上哭泣，用自己的力量把冰融化了以后把鱼捉出来给他母亲吃。
　　“‘二十四孝’ 是中国封建社会所宣扬的二十四位孝子、孝女事亲的故事。它也是常见的古花钱的主题之一，通过观察花钱上的图案也可以反映出中国传统社会所推崇和宣扬的价值取向。”严秀方说。
　　除了图案纹样，也有单独刻有文字的花钱，比如“积金非宝，一艺遗业”八角花钱，把我们老祖宗的祖训刻于其上，意思是说钱多没用，总有花光用完的一天，要有一门技术，才可代代相传下去。据严秀方介绍，这是一枚邻国花钱，属于朝鲜的，说明当时的邻国边境上已经有进行花钱的互相交换。“身如药树，万病不侵”花钱则是古代老人佩戴的一种花钱，表达对老人身体健康的美好愿景。
　　严秀方最喜欢的是一枚宋代的星宫龟鹤花钱，图案采用浅浮雕，线条流畅。因年代久远，上面的图案经过经年累月的磨损，已经变得有点模糊不清。花钱表面的铜质也已经明显泛绿。据严秀方介绍，该枚花钱的图案就是典型的历史典故，讲述的是中秋月圆之夜，嫦娥在向吴刚献桂花酒。画面上方的松树和下方的龟、鹤则都是长寿的象征；花钱另一面是十二地支生肖图案。
　　“一枚花钱是一个故事，宋代的花钱追求历史典故，当时花钱上很流行这个典故。因历史上各种原因的遗失和损坏，宋元时期的花钱得以保留至今的非常稀少，我收藏的花钱里年代最久远的就是宋代的花钱，这也是我尤其钟情于它的原因。”严秀方说。■
　　Q&A
　　收藏十问
　　Q：你怎么走上收藏之路的？
　　A：自己的兴趣所在。
　　Q：你记忆中最早的藏品是什么？
　　A：宋星宫龟鹤花钱。
　　Q：你最喜欢的藏品是什么？
　　A：宋五爪金龙戏凤花钱。
　　Q：你的“收藏之道”是什么？
　　A：真品、精品。
　　Q：藏品主要通过什么渠道收藏？
　　A：古玩市场、藏友之间交换。
　　Q：知道自己有多少藏品吗？
　　A：两百枚左右。
　　Q：你觉得自己是收藏家吗？
　　A：草根收藏爱好者。
　　Q：你觉得收藏带给你的最大乐趣是什么？
　　A：丰富业余生活，老有所乐，老有所托。
　　Q：收藏中遇到过赝品或挫折吗？
　　A：有遇到赝品，吃过很多药。
　　Q：有一天能放弃你的藏品或捐出吗？
　　A：到时再说。

来源：东方早报艺术    2014-10-29

李健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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