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30岁的布票“退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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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国初期，由于商品匮乏，为了保证人人有饭吃有衣穿，国家实行计划分配的经济运行机制。 1954年9月15日，工业消费品第一种票证——布票面世，由此带来此后近30年的买布凭布票限量购买。小小的布票主宰了市民近30年的穿衣大事，被时人誉为“粮票的姐妹花”。直到改革开放后的1983年11月23日，国家商业部宣布，从12月起，棉布不再收布票、敞开供应。布柜前总是挤满了人“当时上班的时候特别忙，白天在柜台上收款，晚上还要加班贴布票，一个月只有几天能在家吃上安心饭。”说起使用布票的那段岁月，71岁的孔繁珍记忆犹新。因为她在1959年到当时的宿迁县百货公司上班，第一个工作岗位是床上用品柜，就开始和布票打起了交道。后来她又被调到布柜负责收款，每天收票、注销、剪角，到了晚上还要加班把当天收取的布票一张张粘贴在报表上，正面100张，背面100张，最后填上数额、枚数，签名盖章，缴到商业主管部门备案。　　按照规定，孔繁珍每天工作时间是从上午8点到晚上6点，但因为要清点布票，她每个月都要加上二十几天的班，很多时候都要到晚上11点以后才能回家休息。“当时县城里只有百货公司和人民商场有布柜，柜台外正常都挤满了买布的市民，想不忙都不行。”她告诉记者，那时候，老百姓想买一根纳鞋底的线都要使用布票，更不要说买床单被里、球衣球裤，只要是沾有棉布字样的商品，就必须用布票买。当然，并不是所有的布料都需要用布票才能购买，比如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后期出现的化纤面料。但是，这样的面料在市场上只占很少的份额，一批面料进来后，很快就被市民抢购空，没有买到的人只能等第二年的布票发下来后，再考虑给家人添置衣服。私下买卖会被处理　　虽说在布柜上班，孔繁珍却和很多人一样，每年领取固定数量的布票，面临着布票不够用的难题。“不管大人还是小孩，一人一年只能领到一丈六尺的票，刚好够大人做一身衣服。为了给家里被子换一条衬里，一家人要攒上两年的布票，而小孩的衣服多是用碎布头凑起来的。”孔繁珍说，计划经济将布票变成了紧俏货，社会上自然出现了倒买倒卖，也就是所谓的“黑市”。“最高的时候，一尺布票能换两斤多的粮食，一些条件不好的家庭自己舍不得买布做衣服，就把布票偷偷拿出来换钱用，好让一家人改善下生活。”但是，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布票管理相当严格，亲戚之间可以相互调剂，但绝对不允许买卖。一旦被发现私下交易，就被当作投机倒把处理，数额大的还要移交到公安局立案。一边是市民没有足够的布票购买布料，一边是“黑市”风险大，因此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市民只能将破旧的衣服拾起来，打上补丁继续穿。当时，无论是城镇还是农村，随处可见穿打补丁衣服的人。有的人裤膝、裤臀部分用缝衣机缝补得一圈又一圈，就像打靶场上的标靶一样。“现在的年轻人不懂得那时候托人找路子购买日用品的艰难了，但在当时确实如此。那时候，你再有钱，没用，买不到东西。”今年42岁的张先生笑着说，那时候，几乎每个家庭里都有好几个孩子，可一年的布票又不能全拿出来做衣服，结果穿新衣服的总是老大。“有句老话说，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当时就是这样。一件衣服老大先穿，小了给老二，再改改给老三。因为我在家是老小，总是拾旧衣服穿，为这个还和家里人闹了不少别扭呢。” 在正常情况下，布票是按照每人每年一丈六尺发放的，但在一些特殊的年头里，布票的实际发放数额会减少很多。“我记得有一年，一人才发了一尺六寸的布票，结果一家人都拿着到手的布票干瞪眼，不知道该怎么办。后来聚在一起商量了半天才说，我几年没有添置新衣服了，就凑在一起扯了块棉布，勉强做起了一身衣服。”家住宿城区东大社区的王翠英老人这样告诉记者。
     在改革开放前，宿迁的商场里主要以销售布料为主，因为成衣的价格太贵，一般老百姓都是扯棉布做衣裳。谁家要是买点的确良面料，周围的邻居一准就问是不是家里要办什么大事了。其实，除了在商场买布料做衣服外，一些市民还找到了新的面料渠道，而且做出来的衣服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当时河东的化肥厂才开始生产，用的尿素袋都是从日本买来的，装在一个一个的布袋子里。”王翠英说，最初大家都没有想起来，后来有人先用这些袋子做了条裤子穿出来，大家一看挺时髦的，就都跟风找尿素包装袋去了。　　虽说尿素袋的面料不错，可印在袋子外面的字却没有办法去掉。于是，街头又传出了“前面日本，后面尿素，八毛钱做条裤”的顺口溜。王翠英说：“如果不是棉布难买，谁又愿意穿这样的裤子出来，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六户人家没有找到一张本地布票　　虽说布票关系着家家户户的生活，但记者在采访中却发现，六户人家中只有一户至今还保留着三张布票，分别是一张上海布票和两张连云港的布票。而宿迁本地的布票却没有找到一张。“到1977年以后，商场里开始卖的确良面料，因为不是棉布，自然不需要凭布票购买。”布票的保存者周女士告诉记者，从那时起，布票的作用就越来越小了。等到1983年年底停用布票后，她将手头的布票都扔掉了。“买布买衣服都不受限制，留布票也就没有意义了。保存至今的这三张布票还是爱人当兵时夹在书里保留下来的。不过，现在想起来还真觉得有些可惜。毕竟布票记录了当时的历史，应该让孩子们了解了解。” 那么，使用了近30年的布票，是因为什么原因而退出历史舞台的？　　在一份资料中记者看到，上世纪70年代末，随着纺织工业的迅猛发展，物资供应逐渐丰富，纺织品市场逐步放开，布票的功能和作用慢慢萎缩了。1981年，国内很多棉纺织生产企业由于产品积压，开始“不收布票”促销。由于政府允许轻纺工业自销一部分产品，这成为官方认可的棉纺织业体制转轨的开端。1983年12月1日，商业部发出通告，全国临时免收布票、絮棉票，对棉布、絮棉敞开供应。这成为我国纺织业迅速发展，满足内需，转向出口的一个重要标志。从“贵重”的布票，到沦为废纸，布票的取消比粮票提前了９年，也标志着中国经济从禁锢到自由，揭开了一段新的历史。打那以后，老百姓不再为穿衣发愁了。
                                                                           作者：蔡云兵 文章来源：宿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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