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与众不同的元帅邮票

龙武生

    1991年8月26日，邮电部发行了《陈毅同志诞生九十周年》纪念邮票一套2枚。一转眼20年过去了，对这套邮票设计过程的回忆依然是那么清晰，它带给我心灵的触动依然没有退去。
    我们国家的元帅都是身经百战、战功卓著的共和国开国元勋。为他们发行纪念邮票，是广大集邮者的迫切愿望，也是邮票发行的重要题材。“文革”后，中央有关部门对于发行以共和国元帅为题材的邮票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每一位元帅一般出一套2枚邮票，其中一枚反映这位元帅在革命战争时期的形象，另一枚反映建国以后的形象。建国后的形象，基本以身着元帅服为主。聂荣臻、徐向前、刘伯承等元帅的纪念邮票都是按照这个规定发行的。但《陈毅同志诞生九十周年》这套邮票不同于以往，第一枚是陈毅元帅晚年身着便装的肖像，第二枚则为陈毅1960年的诗作《冬夜杂咏（一）》的手迹，诗句为：“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要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可以说，这套邮票是同题材邮票中最为特殊的一套。
    其实，按照惯例发行这套纪念邮票是稳妥之举。然而我虽然对各位老帅都非常崇敬，但对陈毅元帅似乎有着更深的情愫，对纪念他的邮票也就格外关注。我觉得，陈毅元帅与其他元帅有许多不同，建国初期陈老总即在上海担任第一任市长，后又调到北京，任国务院副总理、外交部部长。虽然陈毅元帅在中央军委也担任了领导职务，但他建国后主要在政府、在外交战线工作。如果选择身着元帅服的标准照，并不能完整概括陈毅同志的一生，如果采用便装照，是否更能体现陈毅元帅在各个领域为国家的发展和进步作出的贡献？于是我想，我们能不能换一种思路，以更恰当的方式将陈毅元帅广为人知的、最能表现其斗争精神的形象展现出来呢？
    陈毅元帅的诗作是有广泛影响的。这首《冬夜杂咏（一）》写于1960年，那正是我们国家遭遇极端困难、面临着国内外一系列巨大压力的时期。陈毅元帅在这种环境下写的这首诗，用青松比喻革命者，用大雪比喻困难，展现了一个革命者在巨大的逆境和困难面前所表现出的顽强不屈的斗志与坚贞不渝的革命品格，抒发出老一辈革命家的广阔胸怀和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我在1972年便读过这首诗。当时自己在“文革”中也遭受了严重的挫折，然而这首诗给了我力量和信心，让我在挫折中能够坦然面对，坚持自己的信念，终于走出了困境。我想，一定还有很多人和我有着相似的经历，一定有很多人需要从这首充满豪气的诗作中受到激励。陈毅元帅的这首诗，既是其人生的写照，也表达了更多革命者的信念。如果把这首诗用在《陈毅同志诞生九十周年》纪念邮票上，是非常有意义的。
    有了这种想法，我们便与陈毅元帅的长子陈昊苏先生沟通，希望当面听取他的意见。陈昊苏先生在对外友协的办公室里热情地接待了我们。我把我们的想法说给他听。当说到陈老总的诗时，我将自己珍藏多年的手抄本《陈毅诗选》递给他看。这是在那个动荡的年代里，我母亲和妹妹亲手抄写的。那是我的一位朋友借给我一本油印的《陈毅诗选》，大概有30多页，让我用一个星期时间看完还给他。我十分欣喜，舍不得放下，但又不能不还给朋友，就请母亲和妹妹帮我抄下来。她们用绿色稿纸将其中的诗作一一抄下，抄了好几天，然后用订书机装订好，再包上封面、写上书名。这本手抄本的《陈毅诗选》一直陪伴着我。1976年，我老伴怕手抄本惹事，为了安全起见，就将它缝在我那刚出生3个多月的儿子用的枕头里，这才得以保存下来。陈昊苏先生看到这本手抄的《陈毅诗选》后十分感动，并谈了他对这套邮票设计工作的想法。他说，我父亲这一生有很多头衔：元帅，诗人，外交家……如果只用元帅像，很难概括他的一生。陈昊苏建议就用他父亲晚年的便装照，并且说：“我父亲在建国前最有名的经历是在赣南打游击和新四军时期，但当时条件非常艰苦，没有留下什么照片，表现他那时候的形象很难。”因此，他很赞同我们的意见，用陈老总的这首诗来概括他的一生。临别时，陈昊苏握着我的手说，谢谢邮电部为父亲发行纪念邮票。同时让我转达他对我母亲、妹妹及老伴的感谢之情。
    回来后，我们综合各方意见，提出了建议方案，即这套邮票一枚采用陈毅同志晚年的便装形象，一枚采用陈毅《冬夜杂咏（一）》的诗作手迹。这个建议方案经邮电部同意后，又上报至中央有关部门，并获得了认可。由于当时没有找到质量特别好的陈毅同志晚年的照片，最后决定由时任中国邮票总公司设计室主任的李印清同志根据照片原型，绘制一幅陈毅元帅的便装素描像作为邮票图案。李印清的人物素描功底很好，爱因斯坦等人物邮票的素描图稿大多出自他的手。他怀着对陈老总的深深敬意，精心描绘了陈毅元帅晚年的形象，受到广大集邮爱好者的好评。而《陈毅同志诞生九十周年》纪念邮票，也以一幅素描画、一幅诗作手迹在我国发行的元帅邮票中独树一帜

来源:《集邮》杂志2011年第3期 作者:陈文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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