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价格猛涨的旧书

龙武生

    陈子善先生在《新文学旧书三十年》中提到：“几乎与旧书拍卖同时，网络旧书买卖乃至拍卖也开始红火起来了。孔夫子旧书网的崛起又是一个标志性事件，标志着旧书市场已无远弗届。而今大部分民国时期普通旧书的买卖都已在孔夫子网上完成，每天都有多多少少各种各样的旧书通过孔夫子网找到它们的新主人。”（《上海书评》，2012年2月19日）这一观察是极精准的。而在同一期藏书家韦力先生的访谈中，韦先生亦表示，网络的发达，令书商清楚得知旧书的大致行情，网上网下，俱为一体，捡漏几无可能。正因如此，这篇谈旧书的小文，所涉价格，均以孔夫子网为准绳，想来不会有太大的讹错；选取的书也全凭自己的一孔之见，挂一漏万是一定的，拉杂谈来，也无系统，还要请读者鉴谅。
　　说到底，旧书价格由市场决定，书愈稀缺，价格愈高。至于如何才算得上稀缺，原因则有书内书外之别。
　　所谓书内的原因，指书本身的印数、几版几印、重印与否等。譬如，中华书局1986年一版一印《严复集》五册，价格已升至六百至九百元不等，随品相好坏、馆藏与否而起伏。究其原因，乃是因为书的印数只有四千八百册，时至今日，早已绝版，相关读者遍求不得，价格便随之水涨船高。相形之下，曾为田家英书房爱物、助他搜求学者手迹的《清代学者象传合集》，就不免小打小闹了，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年一版一印，价格为四百五十元左右——原价仅十二元九角而已。令人咋舌的是，上海书店1988年版《清碑传合集》价格已抬至三千元，没办法，谁叫它初印只有六百册呢？
　　有的时候，书为极常见书，印数很大，但因出版年代较为久远，随之带来装帧、版式、纸张、印刷的差别——或许应该说是差距，也足以令书价猛涨。中华书局版平装二十册《资治通鉴》是个好例。这套书屡经重印，最近的一次是去年9月1日，价格为四百九十八元；而1956版一版一印三千套的书，已是四千五百元，其后六七十年代的重印本，价格亦在四千元徘徊，品相差者如馆藏书，则跌至一千三百元左右。别的不说，单只书脊线锁而非胶订一项，就足以让老书睥睨群雄了，更何况新印本还难逃纸张薄脆、印刷不清、封面用纸恶俗之讥。
　　书里的原因说了这许多，该说说书外的原因了——其实也简单，无非受读书圈追捧、得名人称赞而已。如辽宁教育出版社董桥《语文小品录》， 1999年出版的薄薄十小册，价格已至一千元上下。饶是如此，海内董粉估计还是不会放过这个版本，忍得肉疼也要拿下。又如商务印书馆1964年一版一印《中国伊朗编》，乃是中西交通史方面极专门的书，却也要一百五十元。私心揣测，恐怕和化名“云中君”的陆扬教授在往复网上的大力推荐有关：“林译（引者按：指本书译者林筠因）的质量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可敬畏的，甚至可以作为东方学的经典汉译来读，而且译者是真正热爱这个翻译的工作。”云粉众多，想来不会不留意这个信息。旧时琉璃厂书估常依文人学者的喜好趣味挑书买书，现在网上网下时刻关注此类资讯的书商，应该也不在少数。就我亲眼所见，孔网一家专营外文旧书的书店，便常常在书籍信息中说明 “钱锺书的爱读书”、“余光中推崇的翻译”、“董桥赞其文笔”等，可谓是，时世移，风气一。原创作者：彭蹦    来源：东方早报    2014-0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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